蔣錫培接受記者采訪
遠東控股集團創(chuàng)始人蔣錫培2002年當選中共十六大代表,成為第一個純粹以民營企業(yè)家身份參會的黨代表
口述史第25期
當時的電纜行業(yè),基本上是國有企業(yè)的天下,他們往往只面對大客戶,對很多小客戶不屑一顧,我就緊緊抓住這一部分消費者,努力為他們服務。當時的大廠家老爺作風嚴重,往往等著客戶上門提貨,我就采取“設點經營”的戰(zhàn)略,把銷售部門放到了大型建筑工地等市場的最前沿。機會就這樣來了。
———蔣錫培
■口述人:蔣錫培
江蘇宜興人,1963年生。遠東控股集團董事局主席、黨委書記,中共十六大代表。他創(chuàng)辦的遠東四次改制,被理論界稱為典范:從溫州模式到蘇南溫式,從股份制企業(yè)到混合所有制,再到民營控股集團。自1990年創(chuàng)立起,遠東在他的領導下,保持了年均40%以上的發(fā)展速度,現已發(fā)展成為以電線電纜、醫(yī)藥、房地產、投資為核心業(yè)務的大型民營股份制企業(yè)集團,其中電纜業(yè)務產銷連續(xù)9年位居全行業(yè)第一。2002年,蔣錫培成為中共黨代會歷史上第一個純粹以民營企業(yè)家身份參會的黨代表。
從遠東戴“紅帽子”變身鄉(xiāng)鎮(zhèn)集體企業(yè),到摘“紅帽子”搞股份制,接著與國企合作,戴回“紅帽子”搞混合所有制,最后又回歸民營控股集團,這一改制歷程,實際是過去20多年來中國企業(yè)改革進程中出現過四次浪潮:溫州模式、蘇南模式、國有大中型企業(yè)改革(混合所有制經濟)、完善法人治理結構,也是民營企業(yè)在過去30年來生存之道的一個縮影。
蔣錫培在需要政府支持的時候,公司成為了一個鄉(xiāng)鎮(zhèn)企業(yè),需要國有企業(yè)幫助開拓領域的時候,就得到了國有企業(yè)的支持,當羽翼豐滿時,又變成了民營公司。有人說蔣是一個很善于和制度做游戲的人,這是在鉆政府的空子。
蔣錫培說,當時也沒有想到戴與不戴“紅帽子”的問題,只是想盡快地讓企業(yè)走向騰飛之路。什么樣的機制體制,適合于我們企業(yè)的發(fā)展,我們就應該去積極適應,這樣的環(huán)境和機制,我們應該順應這樣一個時代,而且去審時度勢做好自己的事業(yè)。
他否認自己在建立與政府良好關系的過程中存在某種交易的傾向!罢兔駹I企業(yè)不是對立的,良好的合作是國家發(fā)展的基礎!碑斒Y錫培成為十六大黨代表時,他對政府心存感激:“我們從夾縫中生存到披衣戴帽,到走到政治舞臺前面,我們可以理直氣壯地說,政府給了我環(huán)境,我給政府更多回報!
落榜后以修鐘表起家
不到一年就賺了五萬,但后來做鐘表發(fā)條,把原先賺的二三十萬元賠了之后,還虧了五六十萬
我的事業(yè)是從修鐘表開始的。當時,我的理想就是掙5萬元,娶一個賢惠的媳婦,讓父母和家人過上好的日子,沒想到這個理想很快就實現了。
1981年,高考落榜后,我追隨二哥到杭州學習鐘表修理。我在百貨公司門口,租一個店面,不到一年就賺了五萬。當時浙江的寧波、溫州有很多家庭小作坊,我受到了啟發(fā),加上有幾個朋友在浙江的廠里當高管,自己也想搞點個體經營,1985年就回到了老家宜興。
剛開始想跑運輸,這個簡單,買個車子,招個駕駛員,找個婦女賣票就可以了。但當時買車很困難,沒有一兩年是買不到的,第二駕駛員也不好找,當時會開車的人少,這個職業(yè)是很熱門的。后來想做模具工廠,這個比較現代化,但那個時候要買進口的切割設備、做模具的裝備,也不是這么簡單,另外宜興這里沒有相應的配套企業(yè)。真正后來想到做手表零部件是第三個商業(yè)規(guī)劃。這個行業(yè)我畢竟熟。
那時我們家的房子夠大,兄弟之間都有幾間樓房,就搞了家庭作坊,沒有找政府,也就是“溫州模式”。那時候政府也沒什么幫助,不能幫你解決什么問題,我沒有要地,也沒有要錢,當然也不能跟他(政府)要。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,當時的狀態(tài)也就是“自生自滅”。有條件的你就辦,政府也就是口頭上支持你,也不能有什么實質性的幫助,銀行貸款也好,稅收規(guī)費也好,用電用水也不會給什么優(yōu)惠政策。
剛開始我們做電風扇里的定時器,對產品的要求相對沒有那么精密,定時器定一個小時,開了一小時零五分鐘也沒有關系。后來做鐘表發(fā)條,把原先賺的二三十萬元賠了之后,還虧了五六十萬。
虧本的原因,一是我們的產品質量。鐘表發(fā)條是非常精密的零部件,要求非常之高。這些用戶基本都是國有企業(yè),我是私有企業(yè),在他們需求大,找不到配套產品的時候,好不容易才和他們建立聯系。一開始我們做得還可以,后來產品質量不好,人家就退貨,業(yè)務關系就中斷了。
另外一個原因,就是在某種程度上,是我們前道供應商出了問題,把二等質量的原材料給了我們,我們不可能經過簡單加工之后改變其內在的質量。這個主要是本來原材料緊張,皇帝的女兒不愁嫁。當時我們也缺乏相應的全面的檢測儀器。
轉行賣電纜迅速躥紅
當時整個江浙一帶儼然一個大工地,電纜市場供不應求,國企對很多小客戶不屑一顧,我就緊緊抓住這一部分消費者
前一次辦廠賠得精光,偶然地聽到大哥提供的一個信息,馬上又找到幾個朋友一道做起了電纜經銷部,把浙江、安徽、江蘇的產品拿到上海去賣,是非常好的了。
為什么好?1988年時產品是供不應求的,后來就需要上門推銷了。當時賣電纜,一般都是通過機電公司、五交化公司等中介,把商品賣給用戶,不是廠家直接和用戶見面,而都要通過這個環(huán)節(jié)。我們發(fā)現這就隔了一層,中間價格就加了20%—30%,甚至35%.
他們都是國有企業(yè),要有復雜的審批和一定路子,才幫你賣。盡管我們給出了很好的條件,銷售完后才給錢,不銷完不給錢,它(機電公司)完全沒有風險,但它不愿意。后來我們覺得,與其你不理不睬,不愿意銷售我們的產品,就在一氣之下,在它的隔壁,專賣電纜產品。結果我們生意特別好。當時我們也通報報紙、電視宣傳,服務也做得特別好。這一點做得比較超前。兩年就賺回了上百萬。
1990年,新來的鄉(xiāng)黨委書記來到宜興范道,希望改變貧困的面貌。當時我們范道一直是無錫市的財政薄弱鄉(xiāng)鎮(zhèn),教師、機關干